金融区的空气里，总是飘着两种味道：一种是服务器工作过度散发出的焦糊味，另一种，是金钱的铜臭味。
对于“创世纪科技”的每一个人来说，今天，后者的味道压倒了一切。
年终奖，这个决定了无数人春节是衣锦还乡还是灰溜溜回家的词，像一个幽灵，盘旋在每个工位的上空。
而我，林涛，作为公司核心项目“天穹系统”的唯一架构师，理论上应该是最气定神闲的那一个。
他们都说，我今年的奖金，至少是三十万起步。
我曾对此深信不疑。
直到我看到那张轻飘飘的工资条，上面用黑色宋体打印的“3000.00”元，像一个冰冷的墓碑，埋葬了我过去一年所有的心血和自尊。
那一刻，我没有愤怒，没有咆哮，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加速。
我只是平静地，异常平静地，开始了我筹划已久的计划。
我知道，一周之后，我的老板张伟，会用一种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，再见到我。
01
十二月的风，透过“创世纪科技”十八楼的落地窗，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。
可办公区里却热火朝天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。
今天是公司发年终奖的日子。
“涛哥，你猜你今年能拿多少？我赌五十万！”说话的是刚来不久的实习生小李，他满脸崇拜地看着我，眼睛里闪着光。
我笑了笑，没说话，只是轻轻敲下了“天穹系统”最后一行优化代码，然后点击了“编译运行”。
屏幕上，绿色的进度条飞速前进，最终弹出一个“Success”的对话框。
完美，系统的运行效率又提升了0.5%。
“天穹系统”是我耗费了整整一年心血打造出来的。
一年前，公司接下了一个价值上亿的智慧城市项目，可原有的技术框架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数据并发。
就在整个技术部束手无策，老板张伟准备放弃这个项目时，我临危受命，立下军令状，保证半年内拿出全新的系统架构。
那半年，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。
无数个深夜，当整栋写字楼都陷入沉睡，只有我的工位上还亮着一盏孤灯。
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，饿了就泡一碗面。
女朋友因为我无休止的加班和我分了手，我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我把所有的精力、热情，甚至是生命，都献给了这个系统。
最终，我成功了。
“天穹系统”提前一个月上线，其稳定性和前瞻性的架构设计，震惊了整个行业。
甲方爸爸赞不绝口，不仅追加了投资，还和公司签订了长达五年的战略合作协议。
“创世纪科技”也因此一战成名，在业内声名鹊噪。
庆功宴上，喝得满脸通红的张伟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拍着我的肩膀，许下了三十万年终奖的承诺。
“林涛，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定海神针！今年，三十万奖金，一分都不会少你的！”
他的话言犹在耳，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仿佛就在昨天。
我不是一个爱钱的人，但这三十万，对我而言，不仅仅是钱。
它是我能力的证明，是我一年来无数个日夜奋斗的回报，是我应得的荣誉。
下午三点，财务总监踩着高跟鞋，扭着腰，将一个个信封发到每个人手上。
轮到我时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。
我没有在意，平静地接过信封。
拆开信封的那一刻，我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指尖的轻微颤抖。
然而，当那张工资条映入眼帘时，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。
奖金那一栏，清清楚楚地写着：3000.00。
我以为自己看错了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，又看了一遍。
没错，是三千，不是三十万。
小数点精准地待在它应该在的位置，嘲笑着我的天真。
周围传来一阵阵压抑的惊呼和欢笑，有人拿了五万，有人拿了八万，连那个只会拍马屁的部门经理，都拿了十五万。
而我，这个项目的核心，只有三千。
我拿着工资条，走进了张伟的办公室。
他正靠在昂贵的真皮老板椅上，悠闲地品着一杯龙井。
“张总，关于年终奖，我想确认一下。”我将工资条放在他面前。
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只是淡淡地说：“确认什么？财务算错了？不可能，她们都是专业的。”
“您承诺过我，是三十万。”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张伟终于抬起头，他扶了扶金丝眼镜，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：“林涛啊，你还是太年轻。我是说过，但公司的规定是规定。今年公司整体效益是不错，但也要考虑到未来的发展，要开源节流嘛。”
“而且，”他话锋一转，身体前倾，声音里充满了压迫感，“你虽然能力强，但也要懂得团队合作。有人跟我反映，你这个人太独，不懂得分享，功劳都让你一个人占了，这让团队里的其他人怎么想？这三千块，是让你明白，公司是一个整体，不是你一个人的舞台。”
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，突然就笑了。
所谓的“太独”，不过是因为他们技术太差，我分享了他们也听不懂。
所谓的“不懂分享”，不过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们一次次无理的需求，保证了系统的纯粹和高效。
原来，所有的功劳，在卸磨杀驴的那一刻，都变成了罪过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我收回工资条，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。
没有争吵，没有愤怒，平静得让他都有些意外。
回到工位，我像往常一样开始工作。
小李凑过来想安慰我，被我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了。
我一直在公司待到深夜，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。
我打开了“天穹系统”的底层代码库。
这个代码库，只有我一个人拥有最高权限。
我花了一年的时间，一行一行地构建起这座宏伟的大厦；而现在，我只需要几分钟，就可以让它彻底坍塌。
我并没有直接按下删除键，那是菜鸟才干的蠢事。
我编写了一个小巧的逻辑炸弹，它会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，以一种看似随机、实则精准无比的方式，逐步加密并删除服务器上的所有核心模块和备份文件。
它会绕过所有的防火墙和监控日志，像一个幽灵一样，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。
当他们发现时，一切都将无可挽回。
做完这一切，我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装进一个纸箱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三年的地方。
然后，我格式化了我的工作电脑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深夜的寒风中。
张伟，你用三千块买断了我一年的心血。
那么，我就让你价值上亿的项目，为我的心血陪葬。
02
第二天，我没有去公司。
手机关机，微信卸载，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，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。
我租了一间郊区的房子，买了全新的手机和号码，然后开始了我久违的假期。
我知道，“创世纪科技”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。
星期一的早晨，对于“创世纪科技”的员工来说，是一个噩梦的开始。
最先发现问题的是运维部。
他们监控到服务器的负载在无规律地飙升，系统响应速度变得异常缓慢。
起初，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网络波动，重启了几次服务器，但情况没有任何好转。
紧接着，客服部的电话被打爆了。
“你们的‘天穹系统’怎么回事？
数据全都乱码了！”
“我们的后台登不上去了，几百万的订单等着处理，你们赔得起吗？”
“搞什么鬼？再不稳定我们就解约了！”
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，客服小妹们被骂得眼圈通红。
技术部总监，那个只会拍马屁的王经理，急得满头大汗。
他带着一群所谓的“技术骨干”，围在服务器前，却连问题的根源都找不到。
系统日志被一种奇怪的乱码覆盖，每一次尝试修复，都像是往一团乱麻里又缠了几根线。
“林涛呢？林涛去哪了？快把他叫过来！”王经理终于想起了我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喊。
人事部打了无数遍我的电话，得到的永远是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”。
张伟得知消息时，正在和一位重要的投资人打高尔夫。
他一开始还不以为意，轻描淡写地在电话里说：“一点技术小问题，林涛能搞定。他要是不行，就让他滚蛋！”
然而，当他下午回到公司，看到的是一片世界末日般的景象。
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，系统已经彻底瘫痪，公司的股价开始断崖式下跌。
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“林涛人呢？！”张伟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楼层。
“联系不上，他今天没来上班，电话也关机了。”王经理战战兢兢地回答。
“废物！一群废物！”张伟气得把桌上的文件全都扫到了地上，“他写的代码，除了他没人能看懂吗？”
王经理和一众技术人员都低下了头。
这不是谦虚，是事实。
“天穹系统”的架构太复杂，加上我为了追求极致的性能，用了很多底层的优化技巧，整个公司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能完全掌控它。
“找！给我把他找出来！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！”张伟发了疯一样嘶吼着。
然而，我早已不是那个住在公司附近出租屋里的林涛了。
他们派人去我之前的住处，房东告诉他们，我一大早就退了房，不知去向。
恐慌开始在公司内部蔓延。
核心代码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大家这才回想起我昨天拿到年终奖时那异常平静的表情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。
“张总，会不会是林涛……”王经理小心翼翼地猜测。
“不可能！”张伟断然否定，“他没这个胆子！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！”
话虽如此，他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。
他想起了昨天下午我离开他办公室时那个平静的眼神，那眼神里没有愤怒，没有不甘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。
“备份呢？服务器的备份呢？”张伟像是想起了什么，急忙问道。
“没……没了……”一个运维工程师脸色惨白地回答，“所有的备份文件，不管是本地的还是云端的，都变成了一堆无法解析的加密文件，我们试了所有办法，都解不开……”
这是我留给他们的第二份“礼物”。
我早就知道公司的备份策略形同虚设，并且在代码里预留了后门，我的逻辑炸弹在删除源文件的同时，也同步“照顾”了所有的备份。
张伟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。
他知道，这次是真的完了。
没有了“天穹系统”，那个上亿的项目就是个空壳，后续的战略合作会全部泡汤，公司的资金链会瞬间断裂。
等待他的，将是投资人的撤资，客户的索赔，以及公司的破产。
这一切，都源于他自作聪明的克扣，源于那一份三千块的年终奖。
他为了省下区区三十万，亲手引爆了一颗价值数亿的炸弹。
03
接下来的几天，对于张伟和“创世纪科技”来说，是地狱般的煎熬。
公司的官网被愤怒的客户留言淹没，首页甚至被黑客挂上了“无良公司，还我血汗钱”的标语。
合作伙伴的解约函像雪片一样飞来，措辞严厉，并附带着巨额的索赔条款。
银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，开始催收贷款。
投资人的电话更是没有断过，从最初的质问，变成了最后的通牒。
张伟整个人都垮了，几天之内，头发白了一半，像是苍老了十岁。
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，疯狂地抽着烟，办公室里烟雾缭绕，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。
他先是报了警，声称公司服务器被恶意攻击，并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我。
但警察调查了一圈，却找不到任何证据。
我的操作干净利落，没有留下任何网络痕迹，逻辑炸弹的代码在执行完毕后也进行了自我销毁。
没有证据，一切都只是猜测。
接着，他开始在业内重金悬赏，试图找到能修复“天穹系统”的能人。
招聘信息铺天盖地，薪资待遇开得高得吓人。
一时间，不少自诩为技术大牛的程序员前来应聘。
然而，他们来了又走，全都摇着头，表示无能为力。
“张总，这系统没救了。”一位头发花白的资深架构师，在研究了三天后，给出了最终结论，“这套系统的核心模块已经不是被删除了，而是被一种非常复杂的算法给深度加密了。没有密钥，就算是神仙来了，也解不开。而且，系统的底层架构非常诡异，环环相扣，牵一发而动全身。想要重写一套，没有一年半载，根本不可能。”
一年半载？
公司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了。
绝望如同潮水，将张伟彻底淹没。
他开始后悔，无比地后悔。
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克扣那三十万的奖金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那番话去羞辱一个天才程序员的尊严。
他甚至开始幻想，如果时间能倒流，他愿意用三百万，不，三千万，来换回那个平静地站在他面前的林涛。
可世界上没有如果。
就在张伟濒临崩溃的边缘，他的一个在圈内人脉很广的朋友，给他提供了一条线索。
“老张，我听说圈内有一个代号叫‘Ghost’的技术顾问，专门处理这种棘手的技术灾难。
这个人非常神秘，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，只知道他技术通天，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。
不过，他收费极高，而且脾气古怪，接不接活全看心情。”
这番话，对张伟来说，不亚于黑暗中的一道光。
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立刻恳求朋友帮忙联系这位“Ghost”。
经过几番周折，朋友终于联系上了“Ghost”的中间人。
对方传来的话，简单而直接：“见面谈。时间，地点，我来定。费用，五十万，只是见面的价格，不管问题最后能不能解决，这笔钱都不会退。”
五十万，只为见一面！
这个价格让张伟肉痛不已，这几乎是他现在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了。
但一想到公司即将面临的破产清算，他咬了咬牙，答应了。
“没问题！只要‘Ghost’大师愿意见我，一百万都行！”
他现在唯一的希望，就是这位神秘的“Ghost”，能够创造奇迹，将“创世纪科技”从死亡线上拉回来。
他幻想着这位大师仙风道骨，或者是个不修边幅的绝世高人，无论如何，他都准备好了最谦卑的姿态和最丰厚的报酬。
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，这位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救世主，会是他最熟悉，也最不想见到的人。
而此时的我，正悠闲地坐在郊区小院的躺椅上，晒着冬日暖阳。
我的新手机上，收到了一条来自中间人的加密信息：“鱼已上钩。见面地点：君悦酒店顶楼旋转餐厅，时间：周五晚七点。订金五十万已到账。”
我看着信息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张伟，我们的第二局游戏，马上就要开始了。
而这一次，规则由我来定。
04
周五晚，君悦酒店顶楼的“星空”旋转餐厅。
悠扬的钢琴曲在耳边流淌，巨大的落地窗外，是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。
这里是A市最顶级的餐厅之一，人均消费高得令人咋舌，是张伟平时用来宴请重要客户的地方。
而今天，他成了那个等待被接见的人。
张伟提前半小时就到了。
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阿玛尼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。
尽管他努力想表现出镇定和从容，但他不停抖动的双腿和额头上渗出的细汗，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焦虑。
他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如果今晚这位“Ghost”也束手无策，那明天一早，他就要去法院申请破产保护了。
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排练着待会要说的话。
姿态要放低，态度要诚恳，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，都要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。
他甚至准备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，只要能救活公司，他愿意让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七点整，包厢的门被侍者从外面推开了。
张伟“噌”地一下站了起来，脸上瞬间堆满了谦卑而热情的笑容，快步迎了上去。
“您就是‘Ghost’大师吧？
久仰大名，久仰大名！
我是创世纪……”
他的话然而，当他看清走进来的人时，他剩下的话，连同脸上的笑容，全都僵在了脸上。
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，呆立在原地，眼睛瞪得像铜铃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走进来的人，不是他想象中任何一种高人的模样。
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高定西装，身姿挺拔，气质沉稳。
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神，平静、深邃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。
他的一举一动，都散发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掌控力。
这张脸，张伟再熟悉不过了。
是林涛。
是那个被他用三千块年终奖羞辱，被他逼走的程序员林涛。
只是，眼前的林涛，和一周前那个穿着格子衫、沉默寡言的技术宅男，判若两人。
他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，让张伟感到一阵窒息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张伟的嘴唇哆嗦着，你了半天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，整个世界观都在这一刻崩塌了。
他怎么会是“Ghost”？
这怎么可能？！
我看着他那副活见鬼的表情，心中没有一丝波澜。
我缓步走到他对面，优雅地坐下，拿起桌上的餐巾，轻轻擦了擦手。
然后，我抬起头，迎上他惊骇的目光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。
“张总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我的声音不大，但在这安静的包厢里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在他耳边炸响。
“别来无恙啊。我就是你花五十万请来的技术顾问，‘Ghost’。”
张伟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，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，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，冷汗“唰”地一下就流了下来。
恐惧，羞辱，难以置信，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，让他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变得扭曲而滑稽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仿佛是在催眠自己。
我没有理会他的失态，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，轻轻晃动着酒杯，欣赏着杯中那抹醉人的红色。
“张总，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需要澄清。”我慢条斯理地说，“不过，在谈你的那个烂摊子之前，我们或许应该先算算我们之间的账。”
我放下酒杯，身体微微前倾，双眼直视着他，眼神里的温度，降到了冰点。
“比如说，我那二十九万七千块的年终奖，以及，你对我人格的侮辱。这两样东西，你准备……怎么还？”
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，一刀一刀地割在他的心上。
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他明白了。
从头到尾，这就是一个局。
一个他亲手为自己设下的，无法逃脱的死局。
05
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张伟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，他死死地盯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血丝，既有恐惧，又有不甘。
他那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
他想不通，一个在他眼里逆来顺受、只知道埋头写代码的程序员，怎么会摇身一变，成了能扼住他命运咽喉的神秘“Ghost”。
“林涛……不，‘Ghost’大师……”张伟的声音干涩而沙哑，他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软得像面条，根本不听使唤。
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“这……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。关于年终奖的事情，是……是财务搞错了！我早就让他们准备好三十万的现金了，肯定是他们发错了！”
看着他拙劣的表演，我嘴角的笑意更冷了。
“哦？是吗？”我端起酒杯，轻轻抿了一口，波尔多红酒的醇香在舌尖绽放。
“那可真是不巧。不过，张总，现在再讨论这些，已经没有意义了。”
我将酒杯放下，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轻响，这声音像重锤一样敲在张伟的心上。
“我们还是谈谈生意吧。毕竟，你花五十万请我来，不是来叙旧的。”我靠在椅背上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，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。
“‘创世纪科技’的‘天穹系统’，完全瘫痪。
核心代码被一种无法逆转的算法加密，所有备份失效。
我说的没错吧？”
张伟的脸色又白了一分，他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这些信息，只有公司最高层的几个人知道，他从未对外泄露过。
而我，却一清二楚。
这无疑再次证明了，眼前的一切，都是我一手策划的。
“整个系统，从架构设计到每一行核心代码，都出自我的手。所以，这个世界上，能救它的，也只有我一个人。”我平静地陈述着一个让他绝望的事实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张伟终于放弃了伪装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绝望。
他知道，现在的主动权，已经完全不在他这边了。
“我想怎么样？”我笑了，笑得有些嘲讽，“张总，这个问题，应该我问你才对。你觉得，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，来跟我谈条件吗？”
我的话，像一把无形的巴掌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。
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双拳紧紧地攥着，指甲都嵌进了肉里。
曾几何时，他也是这样高高在上地对我说话。
真是风水轮流转。
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剩下张伟粗重的喘息声。
良久，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，瘫软在椅子上，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：“林涛，我错了。我真的错了。我不该克扣你的奖金，不该说那些话。你回来吧，回到公司，我给你……我给你双倍！六十万！不，一百万！我再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，让你做公司的CTO！只要你回来，把系统恢复，我们既往不咎！”
他以为，这已经是他能开出的，最有诚意的条件了。
然而，我只是摇了摇头，轻笑了一声。
“张总，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。”我伸出一根手指，轻轻摇了摇。
“第一，我现在不叫林涛，我叫‘Ghost’。
第二，你说的这些，我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一个即将破产的公司，它的股份，和废纸有什么区别？”
我的话彻底击碎了张伟最后的幻想。
“那……那你到底要什么？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我没有立刻回答他。
就在这时，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。
我拿出手机，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。
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，但我知道它属于谁。
我的脸上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。
我当着张伟的面，按下了接听键，并打开了免提。
“喂，您好。”
电话那头，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人的声音。
“您好，请问是‘Ghost’先生吗？
我是‘腾云集团’的李总。
冒昧来电，是想和您谈一笔生意。
我们对‘创...’。”
我没有让他把话说完，直接打断了他：“李总，我知道你的来意。不过我现在正在和一位‘老朋友’吃饭。
关于你们的合作意向，等我结束了，再打给你。”
说完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“腾云集团”！
当这四个字从手机里传出来时，张伟的瞳孔骤然收缩！
“腾云集团”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！
他们也一直在觊觎智慧城市那个项目！
如果让他们知道“创世纪”出了问题，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挖墙脚，甚至直接吞并整个公司！
他惊恐地看着我，终于明白了我刚才那句话的真正含义。
我不是在和他谈判。
我是在给他选择。
要么，接受我的一切条件。
要么，眼睁睁看着我，带着“天穹系统”的核心机密，投入他最大竞争对手的怀抱。
那将是真正的，万劫不复。
我看着他惨无人色、冷汗直流的模样，缓缓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。
“张总，看来你的麻烦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一点。”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我的耐心有限。现在，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。是接受我的条件，还是让我把电话，打给‘腾见鬼，我的手机怎么没信号了？’”
突然，一声惊呼打破了僵局。
一个年轻的女孩举着手机，满脸困惑。
紧接着，整个餐厅的人都发现了问题。
“我的也上不了网了！”
“怎么回事？一点信号都没有！”
餐厅的经理匆忙跑出来解释，说可能是酒店的信号屏蔽设备出了故障。
而我，在听到这些议论时，心中却猛地一沉。
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。
这不是普通的信号故障。
这是一种军用级别的全频段信号压制！
就在这时，包厢的门，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！
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，手持武器的彪形大汉冲了进来，他们行动迅猛，训练有素，瞬间就控制了整个场面。
为首的，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，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，死死地锁定了我。
“林涛，你涉嫌窃取商业机密，危害国家信息安全，跟我们走一趟吧！”
张伟看到这一幕，先是一愣，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！
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索，指着我，声嘶力竭地大喊：“对！就是他！他就是个商业间谍！快把他抓起来！”
我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，心中一片冰冷。
我算到了一切，却唯独算漏了一件事。
张伟的背后，似乎还站着一个我完全惹不起的存在。
06
刀疤脸男人的声音冰冷，不带一丝感情，他身后的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，手中的武器散发着危险的光芒。
整个包厢的温度仿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食客们的尖叫声被压制在喉咙里，空气中弥漫着恐惧。
张伟的狂喜并没有持续太久，他很快发现，这些人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我。
两个黑衣人像拎小鸡一样，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，用一个黑色的头套不由分说地罩住了他的脑袋。
“你们干什么？我是受害者！我报警了！”张伟的声音从头套下传来，充满了惊慌和不解。
刀疤脸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喊，只是冷冷地对我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：“林先生，别让我们难做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大脑在飞速运转。
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警察。
他们的装备、气场和行动方式，都指向一个我过去只在电影里见过的部门——国家安全。
危害国家信息安全？
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。
张伟的公司只是一个普通的科技公司，“天穹系统”虽然先进，但核心技术都集中在民用领域，怎么会和国家安全扯上关系？
唯一的解释是，那个智慧城市项目。
难道这个项目背后，有军方或者政府的背景？
而这一点，张伟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。
我没有反抗。
我知道在绝对的暴力机器面前，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。
我缓缓举起双手，示意我没有威胁。
“我跟你们走。”我平静地说。
刀-疤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配合。
他挥了挥手，两个黑衣人上前，但并没有给我戴上手铐和头套，只是在我左右两边“护送”着我。
这是一种微妙的区别对待，让我心中更加确定，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。
我们被带出餐厅，乘坐一部专用电梯直达地下车库。
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早已等候在那里，看不清牌照。
我和张伟被分别押上了不同的车辆。
车窗是特制的，外面看不到里面，里面也看不到外面。
车内异常安静，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。
我靠在座椅上，闭上眼睛，开始复盘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细节，试图找出破局的关键。
张伟这个蠢货，他以为自己搬来了救兵，却不知道自己引来的是一头能将他连皮带骨吞掉的猛虎。
他为了对付我，竟然不惜启动他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，这说明“天穹系统”的重要性，已经超出了商业范畴。
他这是引火烧身。
而我，从一个复仇者，瞬间变成了一个可能触犯国家法律的“罪犯”。
大约半小时后，车停了。
我被带进一个守卫森严的地下建筑。
这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金属色调，充满了肃杀之气。
我被带进一间审讯室。
和电影里不同，这里没有刺眼的台灯，只有柔和的白光。
一张金属桌，两把椅子。
除了我，空无一人。
我安静地坐着，等待着。
我知道，接下来，才是我真正的“谈判”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开了。
走进来两个人。
一个是刀疤脸，另一个则是一位穿着中山装，头发花白，但精神矍铄的老人。
他看起来大约六十多岁，眼神锐利而深邃，仿佛能洞察人心。
老人在我对面坐下，刀疤脸则像一尊雕塑般站在他身后。
“林涛先生，你好。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姓秦。”老人的声音温和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秦老。”我点了点头，算是打过招呼。
秦老微微一笑，似乎对我的镇定很满意。
“年轻人，不要紧张。我们请你来，不是为了给你定罪，而是想了解一些情况。”
“关于‘天穹系统’的情况，对吗？”
我直接切入主题。
秦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：“和聪明人说话，就是省力。没错。我们想知道，‘天穹系统’，现在还能恢复吗？”
我看着他，没有立刻回答。
我在评估眼前的局势。
他们没有对我采取任何强制措施，秦老的态度也相对温和，这说明他们需要我，而且是很迫切地需要我。
“能。”我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。
“但只有我能。”
“很好。”秦老点了点头，“那么，说说你的条件吧。我相信，你是个聪明人，应该知道什么能要，什么不能要。”
他的话里带着警告。
我笑了笑：“我的条件很简单。第一，我要张伟，为他的所作所为，付出应有的代价。我相信，以你们的能力，查清楚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，并不难。偷税漏税，违规操作，甚至是出卖商业机密，我想，他不会比一张白纸干净多少。”
秦老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“第二，”我继续说道，“这件事，从头到尾，都只是我和张伟之间的个人恩怨。我不希望有任何案底，更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我未来的生活。”
“第三，”我顿了顿，说出了我最终的目的，“‘天穹系统’是我一手打造的，它的知识产权，必须属于我个人。
我可以授权给国家使用，甚至可以为国家组建一个更强的技术团队，对系统进行升级和维护。
但是，所有权，必须是我的。”
我说完，审讯室里陷入了沉默。
秦老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发出“嗒、嗒、嗒”的声响，仿佛在权衡着我的条件。
良久，他抬起头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
“你的前两个条件，我可以答应你。至于张伟，他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，自然会有法律来制裁他。”他的语气很平淡，却仿佛已经宣判了张伟的死刑。
“但是，第三个条件……”秦老摇了摇头，“‘天穹系统’所应用的智慧城市项目，是国家‘天网工程’的试点项目，关系到整个国家的战略安全布局。
它的所有权，必须掌握在国家手里。”
气氛，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。
07
听到秦老否决我的第三个条件，我并不意外。
如果“天穹系统”真的关系到国家战略安全，他们绝不可能将所有权放在一个不可控的个人手里。
但我没有立刻退让。
“秦老，我理解国家的立场。”我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，“但您也应该理解一个技术人员对自己作品的感情。‘天穹系统’就像我的孩子，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一个像张伟那样，只知道追逐利益、完全不懂技术的商人手里。
那不仅是对我的侮辱，更是对这个系统本身的不负责任。”
我的话，让秦老的眼神柔和了一些。
他似乎能理解我的感受。
“而且，”我话锋一转，抛出了我的核心论点，“一个系统，无论设计得多么完美，它都不是一成不变的。它需要不断地升级、维护、迭代，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技术挑战和安全威胁。而这一切，都离不开它的创造者。把它交给我，才是对它，也是对国家最负责任的选择。我可以向国家保证，在任何时候，国家都拥有它的最高优先使用权。”
我停顿了一下，加重了语气：“更重要的是，现在的‘天穹系统’，还不是它的最终形态。
我脑子里，还有一个比它强大十倍的‘天穹2.0’的构想。
如果我能拥有一个完全自主的平台，我可以在半年内，将它实现。”
“天穹2.0”！
这四个字，让秦老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他身后的刀疤脸，呼吸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-察觉的波动。
他们很清楚“天穹系统”现在的能力。
一个比它还要强大十倍的系统，那意味着什么？
那意味着在未来的信息战中，将拥有绝对的主动权。
这个诱惑，是他们无法拒绝的。
审讯室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这一次，是秦老在进行艰难的抉择。
他知道，我不是在吹牛。
一个能凭一己之力，在一年内打造出“天穹系统”的天才，他的大脑里，蕴藏着无法估量的价值。
许久之后，秦老缓缓开口：“你的想法很大胆。原则上，核心技术必须国有化。但是，考虑到特殊情况，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。”
“您请说。”我知道，转机来了。
“国家可以出资，成立一个全新的，由你来主导的独立技术研究院。”秦老看着我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这个研究院，级别等同于国家级实验室。国家会为你提供最顶尖的资源、最优秀的人才和最宽松的环境。你，将担任第一任院长。”
“作为交换，研究院所有的科研成果，包括‘天穹系统’及其后续版本，知识产权归国家和你的团队共同所有，国家占股51%，拥有最终决策权。
而你和你的团队，将获得剩余的49%股份，以及成果转化后产生的永久性分红。”
“同时，国家会授予你相应的级别和权限，确保你的研究，不会受到任何不必要的行政干预。至于你的个人财富，我可以保证，你未来的收入，将远远超过你最初期望的那三十万年终奖。”
秦老开出的条件，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妥协，而是一种招安，一种最高规格的礼遇。
他不仅给了我名，也给了我利，更给了我一个施展才华的，前所未有的巨大平台。
国家控股51%，这是底线，确保了核心技术永远掌握在国家手中。
而我，虽然失去了绝对的所有权，但却得到了一个国家级的平台和团队，以及49%的股份和永久分红。
这比我一个人单打独斗，要走得更远，也更稳。
我没有理由拒绝。
“我需要绝对的人事权和技术研发方向的决定权。”我提出了我最后的要求。
“可以。”秦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，“在你的专业领域，你就是最高权威。”
“成交。”我伸出了手。
秦老也伸出手，和我紧紧地握在了一起。
他的手，温暖而有力。
“欢迎你，林涛同志。欢迎你加入我们。”他的脸上，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这一刻，我知道，我的人生，将翻开一个全新的篇章。
我的复仇，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方式，得到了一个最完美的结果。
当我走出审讯室时，天已经快亮了。
刀疤脸送我出去，路上，他递给我一份文件。
“这是张伟的初步调查报告。”
我打开一看，触目惊心。
这些年，张伟利用“创世纪科技”，非法集资、洗钱、偷税漏税，甚至还将一些非核心的技术，打包卖给了国外的竞争对手。
他就是一个披着企业家外衣的蛀虫。
“他会怎么样？”我问。
“他下半辈子，会在一个他该去的地方度过。”刀疤脸的回答，简单而直接。
我点了点头，将文件还给了他。
恶有恶报，时候已到。
08
一周后，我再次回到了“创世纪科技”的办公楼下。
不过这一次，我不是来上班的。
我身边，站着秦老派来的工作组。
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，表情严肃，手里拿着法院和相关部门的查封文件。
公司的员工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。
他们围在大厅里，议论纷纷，脸上写满了迷茫和不安。
当他们看到我跟在工作组负责人身后，从容地走进大楼时，所有的议论都停止了。
每个人的脸上，都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。
有震惊，有疑惑，有恍然大悟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。
那个只会拍马屁的王经理，看到我时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。
他哆嗦着嘴唇，想上来套近乎，却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了。
工作组的负责人当众宣布了公司的处理决定：由于法人代表张伟涉嫌多项严重经济犯罪，公司资产将被依法冻结，并由国家接管，进行清算重组。
人群中一片哗然。
随后，负责人话锋一转，将我介绍给了大家。
“这位是林涛先生。经国家有关部门研究决定，将以‘天穹系统’为核心，成立全新的‘国家信息安全战略研究院’。
林涛先生，将出任研究院的第一任院长。
在公司重组期间，将由林涛先生，负责核心技术团队的筛选和组建工作。”
这个消息，像一颗重磅炸弹，在人群中炸开。
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天神下凡般的眼神看着我。
一周前，我还是那个被克扣年终奖、被老板羞辱、黯然离职的程序员。
一周后，我却成了国家级研究院的院长，手握他们所有技术人员的“生杀大权”。
这种戏剧性的反转，比任何电影都要精彩。
我走到人群前面，目光扫过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。
“我回来，只做三件事。”我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“第一，恢复‘天穹系统’。
让那些信任我们的客户，重新看到希望。”
“第二，组建新的团队。我只要真正的技术精英，那些只会拍马屁、拉帮结派的，一个都不要。”我说话时，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王经理。
“第三，建立新的规则。在新研究院里，每一个人的贡献都会被量化，每一个人的价值都会被尊重。你们的每一行代码，都将得到它应有的回报。我向你们保证，在这里，永远不会再有‘三千块年终奖’的笑话。”
我的话音刚落，人群中先是片刻的寂静，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尤其是那些和我一样，默默无闻埋头苦干的技术人员，他们的眼眶都红了。
我知道，我赢得了他们的心。
接下来的工作，有条不紊地展开。
我只用了一个小时，就解开了“天穹系统”的加密，让系统重新上线。
当甲方客户看到系统恢复正常，并且性能比以前更加稳定时，他们撤销了所有的投诉和索赔，并表达了更强烈的合作意愿。
然后，我开始对原有的技术团队进行面试和筛选。
我亲自出题，亲自考核。
那些真正有能力、有追求的人，我一个个地把他们留了下来。
而像王经理那样滥竽充数之辈，则被我毫不留情地全部清除。
同时，我也通过秦老的关系，向全国，乃至全世界的顶尖华人技术专家，发出了邀请。
我的目标，是打造一支技术领域的“梦之队”。
为了“天穹2.0”，也为了我们国家在未来信息战场上的绝对优势。
短短几天，一支全新的，充满活力和战斗力的团队，雏形初现。
看着眼前这些充满朝气的脸庞，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。
09
在新研究院正式挂牌成立的那天，阳光明媚，万里无云。
剪彩仪式办得很低调，但到场的每一位，都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科技圈震三震的大人物。
秦老也亲自出席了，他站在我身边，拍着我的肩膀，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期待。
我站在崭新的研究院大楼前，心潮澎湃。
这里，将是我实现梦想的地方。
研究院的办公环境和设备，都是世界顶级的。
国家为我们提供了几乎是无限的科研经费和资源支持。
我的团队成员，也都是我从成千上万的简历中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。
我们每个人，都怀揣着同一个梦想：用技术，改变世界。
我彻底改变了过去“创世纪科技”那种压抑、内卷的工作氛围。
在我的研究院里，没有森严的等级，没有复杂的办公室政治。
我们实行弹性工作制，鼓励创新，鼓励试错。
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，挑战权威。
我设立了业内最高的薪酬体系和最丰厚的项目奖金。
每一个参与项目的成员，都能根据自己的贡献度，获得相应的股权激励和现金分红。
我用实际行动，兑现了我的承诺：让每一个为梦想奋斗的人，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回报。
团队的凝聚力和创造力，在这样一种氛围下，被激发到了极致。
“天穹2.0”的研发工作，正式启动。
这个项目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宏大和复杂。
它不仅仅是一个智慧城市操作系统，更是一个集成了人工智能、大数据、物联网和量子加密技术的次时代信息枢纽。
一旦建成，它将成为守护国家信息长城的坚固盾牌。
我们团队的所有人，都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热情。
无数个日夜，研究院的灯火通明。
我们在代码的海洋里遨游，在技术的边界上探索。
我们争论过，也失败过，但我们从未放弃过。
我不再是孤军奋战。
我身后，站着一支强大的团队，更站着一个强大的国家。
在项目攻坚最艰难的时候，秦老会亲自来到研究院，给我们加油打气。
他从不干涉我们的技术决策，只是默默地为我们解决掉所有的后顾之忧。
半年后，在一个深夜，当我们终于攻克了最后一个技术难关，在模拟环境中成功运行“天穹2.0”的雏形时，整个实验室都沸腾了。
我们相拥在一起，欢呼着，跳跃着，许多人的脸上，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。
那一刻，我抬头看向窗外的星空，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自豪感。
我实现了我的复仇，但得到的，却远远不止于此。
我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价值，也找到了一个值得我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。
我的人生，因为那三千块的年终奖，跌入了谷底，却又因此，触底反弹，飞向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高度。
命运，有时就是如此奇妙。
10
一年后，“天穹2.0”系统正式交付国家，并开始在数个核心城市进行部署。
它的性能，超出了所有专家的预期。
它像一个无所不在的神经网络，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连接起来，极大地提升了城市的运行效率和安全等级。
在一次模拟的境外网络攻击演习中，“天穹2.0”凭借其强大的自主防御和反击能力，完美地抵御了所有攻击，并成功锁定了攻击源。
它，成为了真正的国家重器。
研究院也因此声名大噪，成了无数顶尖技术人才向往的圣地。
我的团队，也从最初的几十人，发展到了几百人的规模。
我们开始涉足更多前沿的科技领域，人工智能、航空航天、生物科技……我们的征途，是星辰大海。
而我，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，也收获了应有的荣誉和财富。
那49%的股份分红，对我来说，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但我并没有沉迷于此。
我将大部分的收入，都投入到了一个以我个人名义成立的青年科学家基金会，用以扶持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，有才华、有梦想，却缺少机会的年轻人。
至于张伟，我后来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。
他因为多项罪名并罚，被判了无期徒刑。
他所创立的“创世纪科技”，也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，没有人再记得。
有时候，我也会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个下午，当我看到那张三千块工资条时的心情。
那份平静之下，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失望。
如果当时我选择了忍气吞声，或者只是简单地辞职走人，我的人生，或许会是另一番模样。
我会继续在另一家公司，做一个拿着高薪的程序员，也许会成为技术总监，但永远也无法达到今天的高度。
是那份被践踏的尊严，点燃了我反抗的火焰。
是那份对技术的偏执，让我拥有了掀翻牌桌的底气。
我并不鼓励每个人都像我一样，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问题。
但我想说的是，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一个默默无闻，却坚守着自己专业和尊严的人。
因为你永远不知道，在他沉默的外表下，究竟蕴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。
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，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电话那头，是一个略带怯懦的年轻声音。
“您好，是林院长吗？我……我是一名程序员。我遇到了和您……和您网上流传的那个故事里，一样的情况……”
我听着他的倾诉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
我笑了笑，温和地对他说：“别急，慢慢说。或许，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。我们研究院，最近正好在招人。”
挂掉电话，我看着窗外，一片湛蓝的天空。
这个世界上，总有一些规则，是用来被打破的。
总有一些不公，是需要有人来反抗的。
而我，很庆幸，我成为了那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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