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未想过，自己有一天会站在青龙山脚下，穿着泳裤，脚踩着零下十几度的冻土，望着眼前那片被凿开的黑色冰窟，心跳如鼓。耳边是呼啸的北风，头顶是灰蒙蒙的天，而我，即将跳进那刺骨的冰水里——这可不是电影情节，这是我答应老张的“男人间的约定”。

“你真打算跳？”老张裹着厚厚的羽绒服，嘴里哈出白气，眼神里却闪着兴奋的光。

“你说过，谁不敢跳谁请全队吃火锅。”我咬咬牙，牙齿都有点打颤。

“好！有胆！”他拍了拍我的肩，“但你得记住，下去三秒就得上来，别逞英雄。”

我点点头，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。不是怕冷，而是那种未知的恐惧——水下的黑暗、刺骨的寒意、身体瞬间僵硬的感觉……光是想象，就让我头皮发麻。

青龙山脚下的这片湖，平日里是钓鱼人最爱的地方，到了冬天，湖面结上厚厚一层冰，成了本地冬泳爱好者的秘密据点。每年一入腊月，总有一群“疯子”聚在这里，破冰、拍照、下水，美其名曰“与自然对话”。老张就是这群人里的头号“狂人”，三年前开始冬泳，如今已是“冰上蛟龙”。

“去年我带了个新手，下去两秒就喊救命，上来嘴唇都紫了。”老张一边说，一边帮我检查泳裤有没有穿牢，“但你知道吗？他说那是他这辈子最清醒的一刻。”

我苦笑：“我现在就想清醒地逃走。”

轮到我了。人群安静下来，几个穿着五颜六色泳衣的大爷大妈围在冰窟边，有的还在做拉伸，仿佛这不是在零下环境，而是在某个热带海滩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脚趾触到冰面的瞬间，寒意像针一样扎进骨头。我一步步走近那个黑黢黢的洞口，水面微微晃动，映着灰白的天光，像一张沉默的嘴，等着吞噬我。

“三、二、一——跳！”

我闭眼，纵身一跃。

那一刹那，世界炸了。

不是痛，而是一种极致的“存在感”。每一寸皮肤都被千万根冰针刺穿，血液仿佛瞬间凝固，呼吸被抽空，大脑一片空白。我想叫，却发不出声；想挣扎，四肢却不听使唤。三秒钟，像三个世纪那么长。

然后，我猛地蹬腿，浮出水面。

“快上来！”老张一把抓住我的手，把我拽上冰面。我瘫坐在地上，浑身发抖，牙齿咯咯作响，可奇怪的是，脸上竟咧开了笑。

“怎么样？”他递来一条厚毛巾。

我喘着气，笑了：“像被雷劈了一样……但……爽！”

那一刻，我真的明白了什么叫“活着”。城市的喧嚣、工作的压力、生活的琐碎，在这一跳之后，全都变得轻飘飘的。身体虽冷，心却烧着一团火。

围在一旁的大爷拍着我的肩：“小伙子，入列了！以后咱冬泳队又多一个‘冰疙瘩’！”

我裹着毛巾，坐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喝姜茶，手脚渐渐回暖。看着外面依旧呼啸的风雪，和那片幽深的冰窟，我心里竟升起一丝不舍。

原来，疯狂不是鲁莽，而是一种对平淡生活的反叛。当大多数人躲在暖气房里抱怨天气时，我们选择跳进冰窟，用最原始的方式，感受自己的心跳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发了条朋友圈：“今天，我在青龙山跳进了冰窟。三秒钟，换了一辈子的记忆。”

老张回我：“明年还来吗？”

#不一样的早秋漫游季#

我盯着手机屏幕，笑了。

“必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