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将二字,顾名而思义,首先指的是那些声名显赫的将领;然而,真正的名将,更需在军事领域有所成就,成为一位杰出将领。杜义德便是这样一位兼具高知名度和军事成就的将军,实属难得。
一、历经鄂豫皖直至祁连山脉,杜义德几乎全程参与了红四方面军所遭遇的每一场关键战役与战斗。
1912年五月,杜义德在湖北省黄陂县木兰山区的一户贫农之家降生。由于家境的拮据,他仅能在私塾中就读短短八个月。他的早年生活充满了艰辛:曾为地主牧牛,与兄长共同劳作,还曾在武汉拜师学艺。1927年春,正值北伐战争节节胜利之际,他毅然返回故乡,加入了农民赤卫队,手持武器,守护着农民革命的胜利果实。
1929年,春风拂面,万物复苏之际,我国革命正处于低谷。杜义德与家乡的百余名赤卫队员携手,投身红军,被分配至红11军第31师第四大队,担任宣传队长一职。自此,口才了得的杜义德,日复一日地率领战士们跋山涉水,深入周边村落开展宣传,为红军筹集物资。面对下乡“清剿”红军的少数国民党军队,他便会率领战友们给予痛击。杜义德自幼在山区长大,擅长夜行,因此被战友们昵称为“夜老虎”。他凭借对树皮厚薄的感知,便能准确辨别南北方向。那些领略过杜义德英勇的敌军,则尊称他为“尖黄陂”。
“坚决执行命令!”“坚决完成任务!”“坚决克服困难!”“坚决消灭敌人!”如此一来,他逐渐赢得了“杜坚决”的称号。在烽火硝烟的磨砺下,杜义德迅速成长为红4军第10师第29团的政工领导者。
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,治军严谨,领兵有术,他一再强调练兵的核心要义,即:一者,磨练勇气;二者,提升技艺;三者,掌握战法;四者,练就行军之道;五者,培养战斗作风。在徐向前的严苛训练和悉心培养下,杜义德的部队铸就了“勇猛、坚毅、迅捷、猛烈、灵活”的战斗风格,战场之上,其威力尽显无遗。
1936年春,杜义德,时年二十四岁,荣升为红30军第89师的政委,崭露头角,成为红四方面军中的一颗新星。然而,他依旧保持着那股血气方刚的少年气概。有次,眼见部队久攻不下敌城,他焦急之下,毅然跳出战壕,带头冲锋。却不料,一粒敌人的子弹,将他“请”进了医院。自那以后,杜义德转任红31军第91师政委。在告别之际,他留下了一段佳话……
红30军的军长余天云对杜义德言道:“你即将调入31军,务必将我军之枪械留于此处。”杜义德心知肚明,余天云此举实是觊觎他手中那把响亮的20响快慢机驳壳枪。
多年来与枪械结缘,杜义德怎能轻易将心爱的武器拱手相让,他愤愤不平地说道:“这枪可是我从敌人手中夺来的,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上交?”
余天云断然宣称:“这把枪属于30军,不管愿意与否,都必须上交!”杜义德闻言,怒火中烧,反驳道:“这枪是红军的,怎能仅仅属于30军?我宁愿辞去师政委之职!”在张国焘的强制下,杜义德的枪最终还是被余天云强行夺走。毛泽东对此事评论道:“杜义德拒绝上交枪支,做法是正确的!枪杆子不仅是权力的象征,也是路线斗争的工具。将枪随意交给错误路线,无疑会犯下错误。义德同志在这件事上展现了斗争精神!”
◆杜义德(自左至右)、傅钟、莫文骅、罗荣桓、刘亚楼、谭政,合影于延安。
1936年深秋十月,红四方面军总部第四局的局长杜义德,随同西路军(由徐向前担任总指挥)跨过黄河,肩负起创建河西根据地与开辟国际通道的西征使命。翌年一月二十八日,西路军的力量锐减过半,杜义德临危受命,兼任仅有四百余人马的骑兵师师长,手持大刀、刺刀与长矛,勇敢地与西北的马家军抗衡。三月上旬,西路军终究遭遇败绩,残部重组为左右两支支队,杜义德与副总指挥王树声一同被编入右支队,他们踏入祁连山脉,历经艰辛,朝着陕北的方向转移。
1937年农历端午节之际,杜义德及随行人员,历经艰辛,依靠啃食草根、饮雪水解渴,沿路乞讨,最终翻越了祁连山脉的最后一座高峰,成功渡过河流。在彼时,他们邂逅了为救援西路军而特设、由红军总部组建的“援西军”。
杜义德重返延安后,在抗大深造逾两年,对毛泽东的军事及政治路线有了系统的掌握,军政素养显著提升。1939年9月初,毛泽东亲自指示,命杜义德投身于八路军129师(该师由原红四方面军改编而成)的工作。杜义德犹如猛虎归山,自延安抗大奔赴抗日前线,心怀壮志,渴望在沙场上一展身手,与日军展开激战。
129师司令部遗址。
129师政治委员邓小平与他进行了一次谈话:组织上已作出决定,你将被任命为师随营学校的副校长。尽管刘师长同时担任校长职务,然而由于他忙于前线指挥事务,无暇分身处理学校的具体事务,因此决定将学校全面管理工作交由你全权负责。
杜义德,一位组织观念根深蒂固的个体,立刻回应道:“既然组织做出了决定,我便愿意一试。请各位师长、政委放心,我必将全力以赴,勤勉工作。”
刘伯承点头满意。
邓小平轻轻卷起一支香烟,悠然地吸入一口,戏谑道:“果真是‘杜坚决’啊!”
于是,杜义德将全部身心倾注于随营学校的工作。
“他们初来乍到,有些人认为投身学校学习不如亲临战场战斗来得光荣。”
杜义德对于投身战场、冲锋陷阵,自是得心应手,然而,当涉及到创办学校,这却成了他未曾涉足的新领域。然而,他素来心思细腻,不久便总结出了一套独特的办学之道。在129师随营学校的主持工作中,杜义德将其视为在抗日战场上的“磨砺”,这也是他抗战历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章。当年,他的学生们亲切地称他为“一二九师人才摇篮的掌门人”。
二、身为冀南军区第二军分区的司令员,杜义德在冀南这片土地上留下了辉煌的“演武”战绩。
1940年秋季,面对日军对华北的全面攻势,八路军果断发起了声势浩大的百团大战。在此之际,刘邓首长委派杜义德同志赴冀南地区,就任129师新4旅副旅长一职。杜义德同志上任伊始,便全身心投入到百团大战的第二阶段战斗中,率领部队对德石铁路以及邯郸至大名的公路段进行猛烈攻击,并成功歼灭了沿线及周边的众多日伪军。
1941年5月,杜义德受命担任冀南军区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,次年3月,他又被任命为冀南区二地委书记,全面负责分区的抗日斗争。或许是日军意图试探这位新任司令员的实力,他们选择了对第二军分区发动攻势。1942年4月29日凌晨一时许,情报人员报告称发现日伪军异常集结。上午十时左右,军分区机关、区党委、行署机关以及各部队被敌人逼至十二里庄附近,敌人的包围圈愈发紧缩,这正是日军蓄谋已久的“4·29铁壁大合围”。为了这场“大合围”,日军调动了一万余人及众多伪军,由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统一指挥,意图彻底摧毁冀南抗日根据地,第二军分区成为主要攻击目标。在最为危急的时刻,狂风骤起,尘沙弥漫,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笼罩了天空,能见度不足十步。敌人无法发动攻击,只能在不稳定的碉堡中胡乱射击。得益于这恶劣的天气,杜义德率领部队成功突破了第一道封锁线。然而,危险并未就此结束。在马头镇,部队再次遭遇敌人的合围,一枚炮弹险些击中杜义德的坐骑。杜义德反应敏捷,从马背上跃下,不幸的是,他的坐骑被炮弹击中,一块弹片刺入了他的左大腿内侧。他强忍剧痛,拔出弹片,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裤。身旁的战士迅速用绷带为他包扎伤口。
纪念碑的正面,铭记着徐向前将军的题字:“四·二九反扫荡中英勇牺牲的烈士们,永世长存,不朽于世。”
面对弹药所剩无几,日军步步紧逼的严峻形势,杜义德果断下令,率先握紧刺刀,跳入敌阵,一声怒吼,猛刺敌人的胸膛。紧接着,他从倒下的敌人身上扯下一块布料,迅速缠裹住自己身上的伤口,再勇猛地扑向新的敌人……在他的激励下,部队顽强地突破重围,成功实现了转移。
1942年,冀南部队,包括第二军分区在内,共参与了2500余次大小战斗,平均日战斗次数高达7次;而至1943年2月,短短28天内,便发生了270余次战斗,日均战斗次数更增至9次。由此可见,战争的残酷与惨烈程度一斑。
“当时,只要能够确保自身的安全,便已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巨大胜利。”
自1943年始,冀南地区遭遇了严峻的自然灾害,先是长达八个月的严重旱灾,紧接着便是蝗虫肆虐。在此期间,日军对八路军冀南军区的攻势愈发猛烈。第二军分区的斗争因而陷入了困境。“尽管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,但我们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。”“一方面,我们精简机构、发展生产;另一方面,我们与敌人展开了更加机动的斗争。”(杜义德语)杜义德同志领导下的第二军分区,组建了7支武工队,总计63人。虽然队伍规模不大,但他们的行动迅速显现了显著成效。
夜幕低垂,武工队悄然逼近敌军碉堡,将宣传册和标语掷入其中,并指挥已归顺的伪军分头喊话,通过联络熟知的老乡和校友,瓦解敌军的成效显著。同时,武工队在伪军内部布下了“线人”,一旦日军计划“扫荡”,第二军分区便能第一时间获取情报。当军分区部队途经敌军据点时,这些“线人”便为部队开道。记得有一次,第二军分区副政委李定灼在日军的一次突袭中不幸受伤并被俘,立即有“线人”将李定灼被关押的据点位置通报了出去。听闻此事后,杜义德迅速组织武工队展开营救行动。伪军中的“线人”成功说服了看守,众人齐心协力,成功解救了李定灼。
针对那些顽固不化的汉奸,杜义德下令,要求武工队必须坚决予以镇压。于是,武工队成功摧毁了第二军分区内绝大多数敌伪大乡组织,一举破获了隆平县(现隶属于隆尧县)全县的特务网络,击毙特务汉奸29人,甚至将巨鹿县城的大特务、伪警备大队长王文珍也予以了铲除。此举有力地挫败了汉奸们的嚣张气焰。
在削弱伪军的过程中,甚至部分日军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。杜义德回忆道:“在这段时期内,有两名日军选择向我方投诚,另有二十四人逃离,还有九人选择了自杀。八路军逐步接管了越来越多的村落。日军的势力范围随之不断缩减,他们不得不退守至规模较大的据点。”
1945年春,杜义德振臂高呼,吹响了第二军分区对日展开反攻的号角。5月初,他率领部队连续攻克了南宫与新河两座县城;进入6月,又与冀中军区并肩作战,发起了子牙河战役,成功攻占多处日军据点;直至8月底,冀南大片的土地与人民重获解放。作为第二军分区的司令员,杜义德在冀南这片热土上的军事“演习”中,战绩斐然,同时也在实战中磨砺了其独当一面的领导才能。
三、联合指挥定陶战役的攻坚行动,使得毛泽东深感“甚为满意,倍感欣慰”,并将之视为“集中优势兵力,逐个击破敌人”的经典战例。
“这是一次漂亮的速决战,一场歼灭战。”
1946年夏日,国民党军队集结了三十万大军,分东、西两路向晋冀鲁豫解放区发起进攻,形成强大的压力。相较之下,我晋冀鲁豫野战军仅拥有五万余人,双方兵力悬殊,达到六比一。面对退守太行山与坚守鲁西南战场这两条路,刘邓大军面临的是一场艰难的战略抉择。刘伯承、邓小平紧急召集部下将领召开会议,这无疑是一次充满挑战的决策会议。
邓小平步至地图前,言道:“我思量,此战有两种策略可供选择。一则,暂时隐匿锋芒,迅速将我军主力撤往黄河以北进行休整,待时机成熟再行南下,乘虚歼敌。此计从我们当前局部的角度来看,无疑是较为有利的选择。然而,此举无疑会加重陈毅、李先念部所承受的压力,对整个战局产生不利影响。其二,我们当咬紧牙关,再战一役。虽则如此,我军所承受的负担将更为沉重,但陈毅、李先念他们所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轻!我认为,第二个方案更为可取。”
在解放战争的烽火岁月中,杜义德同志与刘伯承、陈毅等众多纵队级以上高级将领共同留下了珍贵的合影。
刘伯承轻笑道:“蒋介石这战术,颇似饭馆子里的经营之道,一桌菜刚上桌,不等我们享用完毕,另一桌又紧接着送来,仿佛是要我们应接不暇。来而不往,礼数未周,既然他如此盛情,那我们就敞开肚皮,尽情享用吧!”
然而,会议的气氛显得格外异常。除了两位首长互相呼应,声援彼此外,与会各纵队的司令员与政委均保持了缄默,无人发声,一片寂静。
邓小平环顾四周,目光逐一扫过各纵队的司令员与政委,沉声说道:“若不战,我们将返回太行山!”
刘伯承收敛起笑容,庄重地承接了邓小平的言谈:“返回太行山,敌人是否会准许我们重返?”
各位纵队司令员与政委们,或吸烟沉思,或低头不语。他们确实难以轻易作出决断,因为敌我兵力对比悬殊,太过悬殊了!刘邓大军仅5万之众,而敌方兵力却高达30万之巨!
此刻,第6纵队司令员王近山果断地打破了僵局,他猛地一站,语气坚定而有力地宣告:“我坚决主张出击!我与杜政委已深思熟虑,我们这支纵队虽较2纵、3纵、7纵更显年轻,但将我们置于敌阵,正是我们所应承担的使命!只要我们的主力纵队能够得以保全,晋冀鲁豫解放区便能坚守阵地,直至最终的胜利。因此,我提议,让我们纵队冲锋陷阵,以战报国!”
王近山激情洋溢地续言:“先发制人,即便纵队仅剩下一个旅,我愿接任旅长,老杜则担纲旅政委;若仅余一个团,我便担任团长,老杜则任团政委;若仅剩一个连,我自请连长之职,老杜则出任指导员。纵使全纵队战至最后,我亦问心无愧,既对得起党的培养,亦对得起养育我们的太行山间众乡亲!”
全场气氛凝重。此刻,王近山身旁的杜义德挺身而立,紧握着他的手。杜义德未发一言,因为他深知,仅需与他并肩而立,便是无声的宣言!两位主官的团结,其意义不言而喻。
邓小平情绪高涨,指向前方,语气坚定地表示:“我全力支持你,大胆去战斗!”
“政委的主张,便是决策。”刘伯承挺身而起,迈向地图前,用手指点着地图,阐述了他对此次大战的深思熟虑:“西路之敌,虽然兵力上超过了东路,但大都是杂牌军,唯独赵锡田的整编第3师才是我军嫡系。赵锡田,黄埔一期出身,与刘峙将军有着师生情谊,他率领的整编第3师被誉为‘攻无不克,守无不固’。若能集中优势兵力将其彻底消灭,其他各师便难以再组织起有效的救援。这将极大地挫败敌军的士气与战斗意志,进而击溃敌人的攻势。”显然,刘伯承与邓小平的战略意图是采取机动战术,消灭敌人,“不战最弱,专挑最关键的敌人。”在会议上,刘邓二人决定,由王近山将军与杜义德将军共同指挥此次战役的攻坚行动。
自1946年8月23日起,赵锡田紧随王近山与杜义德的步伐,奋勇进攻,连战连胜,技艺日臻精湛,直至9月3日清晨,他被诱至定陶西部的大杨湖地带。彼时,赵锡田仍狂妄自大,口出狂言:“我第三师乃总裁麾下之精锐,战无不胜,攻无不克。”
“好极了,这下赵锡田是站不住了,赶紧紧紧咬住他,别让他溜走。”到了7日,那个藏在汽车底下,假扮“军械主任”的国民党中将赵锡田被生擒。战士们将他带到杜义德面前,杜义德笑着对他说:“之前你总想见我,现在心愿终成。”定陶战役中活捉赵锡田,是我军在解放战争中首次击败蒋介石的王牌部队,王近山和杜义德因此名扬全军。
四、全面掌管第6纵队的军政事务,其指挥强渡汝河的战役,令刘伯承将军赞叹不已。
1947年6月的尾声,正值司令员王近山养伤之际,杜义德肩负起第6纵队的军政指挥重任。在一场干部会议上,刘伯承高度赞扬杜义德:“杜义德一身兼政委与司令之职,文武双全,实属难得。”
“第六纵队,实乃能征善战的劲旅。”因此,第六纵队享有盛誉,也遭到了敌方特别的“青睐”与密切的关注。在千里跃进大别山的过程中,国民党截获的一份电报中如此记载:“若欲寻觅刘邓,唯有寻至第六纵队。”
“我们这支庞大的部队,主动脱离后方,采取进攻作战,目的在于不让蒋介石破坏我们国内的家园,而是将战火蔓延至蒋管区。晋冀鲁豫野战军犹如一根坚实的扁担,一端挑起陕北战场,另一端承载山东战场,我们所承担的使命越重,对整个战局的优势就越显著。”
1947年6月底,面对渡河作战的艰巨任务,肩负着军政双重责任的杜义德,郑重地向所辖的16旅旅长尤太忠、18旅旅长肖永银下达了命令:“务必尝试实施偷渡黄河,若偷渡失败,则立即转为强渡战术。成功渡河后,若敌人的组织架构尚保持完整,则需稳步推进,稳固滩头阵地;若敌人的组织架构已被破坏,则应毫不犹豫地迅猛追击,迅速捕捉敌人,并实施分而治之的歼灭。”
后续的作战进程充分印证了杜义德所提出的策略与部署。在成功强渡黄河之后,他们在酷热的雨季中沿着陇海线挺进,历经黄泛区的考验,接连渡过了涡河、沙河、洪河。在这过程中,他们既遭遇了前方的敌人阻截,又面临着后方的追兵逼近,形势愈发严峻。到了8月23日,当部队抵达汝河时,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决战已是箭在弦上,一触即发。
对岸汝河之畔,驻扎着蒋介石嫡系的整编第85师与第64旅;而杜义德身后,则簇拥着国民党十数个师的强大阵容,其中三个师已逼近至二十五公里之遥。此时,刘伯承与邓小平正与野战军指挥部并肩,随杜义德的第6纵队同行。平日里沉稳寡言的刘伯承,语气中罕见地透露出坚定:“狭路相逢,勇者胜!我们必须采取攻势,开辟出一条生路。务必勇往直前,猛烈冲击!”
这是对“勇者”杜义德的一份出自杰出军事家的深切期望与严格要求。自此,“狭路相逢勇者胜”这一至理名言,便深深烙印在杜义德的心田。在刘邓首长的亲自指挥下,杜义德迅速下达命令,部队轻装简从,将难以携带的野炮予以炸毁,将重要文件一一焚毁,全体战士手持刺刀,严阵以待,准备展开一场生死之战。8月24日凌晨2时,18旅旅长肖永银率领部队率先渡河,部队以四路纵队排列,揭开手榴弹的盖子,手持刺刀奋勇向前,攻克一村再战一村,遇敌即战,战罢即进,迅速劈开一条血路。与此同时,16旅旅长尤太忠、政委张国传带领部队殿后,全力掩护全军顺利渡河。在这过程中,尤太忠旅坚守于大、小雷岗,激战一整天,阵地多次陷入敌手,却又多次凭借顽强拼搏夺回,直至最后一名战士过桥,全旅伤亡高达2000余人。
在杜义德部队的掩护下,刘伯承、邓小平以及野战军指挥所成功穿越汝河,并于8月24日的午后抵达彭店。刘伯承紧握杜义德的手臂,兴奋地称赞道:“这一战打得真出色!这一战打得真出色!”
杜义德曾多次感慨道:“小平待我甚厚!”言辞间洋溢着真挚的情感,让人难以忘却。杜义德回忆起解放战争中的一幕,那天,邓小平对他说:“你在战场上表现得异常勇敢,堪称一位出色的将领。对军人而言,勇敢是必备的素质和标准,然而,仅凭勇敢还不足以制胜,战术同样至关重要。”杜义德回应道:“小平这番话既是对我的鞭策,也是对我的期望,我将终身铭记在心。”
“杜义德真正掌握了战术。”
五、自淮海战役起,至抗美援朝战争结束,杜义德将军的声望日益隆盛,其名号已传遍国际,赢得了“国际知名度”。
汗水与鲜血并非截然对立,二者亦能相互融合,展现辩证的统一。回溯至1948年秋冬之际,淮海战役中,将黄维兵团引入包围圈,并逐步将其剥茧抽丝般的战斗,便是这一理念的最佳写照。正如杜义德所言。
“我们必须准备打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仗、硬仗,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。”即便如此,他仍不断提醒部队,要发挥善于逼迫敌人作战的优势,力求以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。
在敌军猛烈的火力压制下,战士们一锨接一锨地挖掘战壕。他们首先挖出卧射掩体,继而挖出跪射和立射掩体,并将这些掩体相互连接,形成了一个壕沟网络,直至前沿阵地仅剩30米的距离。随后,他们以惨烈的战斗为代价,一层层地“剥去”敌人的防线。第一层,是在击退敌人6次反扑后,成功占领了李主楼和小周庄;第二层,是通过反复的拉锯战,逐街逐巷、逐户逐室地将敌人驱逐出大王庄;第三层,则是通过白刃战,击退了黄维亲自培养的警卫团,攻下了尖谷堆,让黄维的部下在第六纵队的刺刀下颤抖。尖谷堆的攻克仅隔一日,黄维的兵团便被全数消灭。
“杜义德文武双全”,此语出自刘伯承司令员之口。
时至今日,杜义德仍旧坚信,围剿黄维的战役,是他生平经历的最畅快淋漓的战斗。而就最为艰苦的战斗而言,他则毫不犹豫地认为是朝鲜战场的上甘岭之战。
1952年秋季,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展开了全面的战术反击战,连连获胜,使得“联合国军”的处境愈发不利。然而,正值美国总统大选和联合国第七届大会即将开幕之际,“联合国军”为了迎合政治斗争的需要,力求在停战谈判中占据优势,并趁机攻取志愿军中部战线的关键点,以改善防御态势,摆脱战场的被动状态,于是于10月14日发起了针对金化的攻势,向位于上甘岭地区的597.8高地和537.7高地北山发动了进攻。
杜义德朝鲜留影。
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亲自策划并指挥了这场金化攻势。在进攻前夕,“联合国军”预估仅需投入两个营的兵力即可轻易占领两座高地。然而,进攻伊始便遭遇了志愿军的猛烈抵抗,迫使他们不得不逐步增加兵力。参战部队包括美军第7师、第9师,共计步兵11个团以及2个营,此外还有18个炮兵营和170多辆坦克支援,出动飞机超过3000架次,总兵力累计超过6万人。在上甘岭地区,先后担负防御任务的志愿军部队由第3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(兼代司令员)和副政委杜义德指挥的第15军、第12军组成。在整个战役中,志愿军亦不断增援兵力,包括9个炮兵团的部分力量以及4个营,总兵力增至4万余人。
上甘岭坐落在金化之北三公里处,其北邻的五圣山,作为朝鲜中部的门户及战略要地,在志愿军正面防线上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。因此,在这片方圆3.7平方公里的战场上,敌我双方展开了长达43天的激烈争夺。敌军每日倾注优势兵力和猛烈火力,轮番发起攻击,总计发射炮弹超过190万发,投掷炸弹5000余枚,将两座山顶的土石炸飞近两米之高。在上甘岭的战斗中,王近山与杜义德坚决执行“坚守防御、寸土必争”的战术方针,凭借坑道工事,顽强抵抗“联合国军”的进攻。在这场战役中,志愿军第15、第12军击退了“联合国军”营级以上兵力25次冲击,营级以下兵力650余次冲击,并进行了数十次反击,共计歼灭、伤敌及俘虏敌军2.5万余人,击落击伤敌机270余架,摧毁及损伤其大口径火炮60余门、坦克14辆,最终成功守住了阵地。在战斗中,志愿军伤亡超过1.15万人。上甘岭战役不仅成为现代战争史上坚守防御作战的典范,更彰显了以坑道为核心、支撑点式防御体系在抵御强大火力突击、增强防御稳定性方面的巨大效用。上甘岭之战,更以战场范围小、投入兵力多、持续时间长、战斗激烈程度罕见的特点,成为世界战争史上的经典战例,涌现出了以孙占元、黄继光、胡修道等为代表的英雄模范。此战之后,杜义德的名字远播海外,赢得了国际声誉,并曾兼任朝鲜东海岸防御指挥部副政委。
自朝鲜战场凯旋归来,杜义德在中国军界的地位与威望持续攀升。
1955年9月,杜义德荣膺中将军衔,并荣获一级八一勋章、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以及一级解放勋章;自1955年夏日始至1957年夏日止,他在解放军南京军事学院战役系深造,有幸直接聆听刘伯承元帅的教诲;1957年10月至1959年9月,他担任解放军第3兵团政治委员;1959年9月至同年11月,他出任解放军旅大警备区政治委员;1959年11月至1960年6月,他担任沈阳军区副政治委员,同时兼任旅大警备区第二政治委员;1960年7月至1967年1月,他任职于解放军海军副政治委员、海军党委副书记,期间还曾兼任解放军监察委员会常委、海军监察委员会第二书记及书记。
自1967年1月至1973年7月,正值文化大革命进入高潮之际,杜义德先生频受批判与斗争之苦。
杜义德随邓小平视察海军。
自1973年7月至1977年10月,随着邓小平重返政治中心,秉持正确路线的杜义德亦得以重获重任,相继担任海军副政委、海军第二政委、中共中央军委委员、兰州军区司令员、军区党委第二书记以及兰州军区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等职;至1988年7月,中央军委更是授予他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。
1989年11月20日,邓小平在《对二野历史的回顾》中,提起挺进大别山后的战斗,老人家娓娓而谈:“你们可能注意到,从战争一开始,每一次的具体作战,指挥的都是各纵队的头头,刘邓没有亲自到战场上指挥过一个战斗行动。羊山集战斗是陈再道指挥的,好几个战斗是陈锡联指挥的,双堆集战斗有一面是王近山、杜义德指挥的,也有是陈赓、杨勇、苏振华指挥的。我们没有发现过下面有什么不对的,也没有纠正过任何纵队领导同志指挥的战斗。”
将杜义德与开国上将杜义德、陈再道、开国上将陈锡联、开国大将陈赓、开国上将杨勇以及开国上将苏振华并提,同列一列,视为同等,正是邓小平对杜义德非凡功绩的高度赞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