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当空,焦土龟裂。
李淳风的衣袍在热风中猎猎作响,他驻足在一片贫瘠的农田前。
面前,一位皮肤黝黑的农夫正弯腰劳作,汗水滴落,却一丝不苟地将水瓢里的清水,精准无误地浇灌在作物根茎处。
李淳风的眼神从农夫的动作,扫过那片看似寻常的田地,最终定格在农夫那双布满老茧、却坚定有力的手上。
他神色忽变,眉宇间凝重如山,随即,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,在这寂静的田埂上,炸响开来:“你家五代之内,必出一位朝廷要员!”农夫愕然抬头,手中的水瓢“咣当”一声跌落在地。
01
大唐贞观年间,国泰民安,盛世初显。
然而,这太平景象,并非覆盖到每一寸土地。
长安城外,百里之外的清河村,依旧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。
李淳风,这位大唐赫赫有名的天文学家、道士、也是一位精通术数的奇人,此刻正风尘仆仆地行于乡间小路。
他受陛下之命,出京勘察天文异象,一路南下,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了清河村。
雨后初霁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。
李淳风在一间破旧的农舍借宿。
农舍的主人姓李,唤作李福,是个年近四十的庄稼汉,家中除了老迈的母亲,还有一双儿女,大女儿唤作李婉儿,今年十二岁,小儿子李虎子,才刚刚八岁。
李福为人淳朴,见李淳风器宇不凡,言谈有度,便热情款待,拿出家中仅有的粗粮野菜,尽力招待。
次日清晨,天色刚亮,李淳风便被院子里轻微的响动惊醒。
他起身推开窗,只见李福已在田间劳作。
那片田地紧挨着农舍,面积不大,种着些许麦子和豆子,却显得格外精心。
李福正提着一个木桶,舀起水井里的清澈泉水,一瓢一瓢地,小心翼翼地浇灌着每一株作物。
李淳风阅人无数,也见过无数农夫。
他们大多追求效率,往往将水直接泼洒,任其在田垄间自由流淌。
但李福却不同,他似乎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耐心。
每一瓢水,都精准地倒在作物的根茎处,不多一滴,不少一毫。
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,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。
李淳风的目光随着李福的动作移动,从那专注的眼神,到那粗糙却稳健的双手,再到那被露水打湿的作物。
他并非农人,不懂农事,却能从这简单的劳作中,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专注与韧劲。
他走出农舍,静静地站在田埂上,观察着李福。
李福察觉到有人靠近,回头一看,见是李淳风,便咧嘴一笑,露出略显憨厚的笑容:"先生醒了?这日头一上来,地就干得快,得趁早浇水。"
李淳风没有回应,只是目光深邃地盯着李福,又扫过他脚下的土地。
那片土地,虽然贫瘠,却因为李福日复一日的精心照料,显得生机勃勃。
每一株麦苗,都挺拔翠绿,根系扎实。
许久,李淳风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而有力:"李福,你这浇水之法,不同寻常。"
李福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:"先生见笑了,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土法子。老人们说,水浇根,肥施土,根深才能叶茂。庄稼人,就指着这点地吃饭,马虎不得。"
"根深才能叶茂……"李淳风重复着这句话,眼中精光一闪。
他突然向前走了几步,俯下身,用手指拨开一株麦苗旁的泥土,露出了粗壮的根系。
他端详片刻,脸色越来越严肃。
那种严肃,并非是对农事的好奇,而是一种洞悉天机后的凝重。
李福见他神色有异,心中忐忑,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,忙问:"先生,可是有什么不妥?"
李淳风缓缓站起身,目光如炬,直视着李福。
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的气息尽数吸入,又缓缓吐出,声音如同洪钟大吕,震彻云霄:"李福!你家五代之内,必出一位朝廷要员!"
02
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,在寂静的田间炸响。
李福手中的水瓢"咣当"一声跌落在地,清澈的井水溅了他一身,他却浑然不觉。
他瞪大了眼睛,嘴巴微张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"先生……您、您说什么?"李福结结巴巴地问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李淳风的眼神依然深邃而坚定,没有丝毫玩笑之意。
他再次重复道:"我说,你家五代之内,必出一位朝廷要员!"
李福愣在原地,许久才回过神来。
他苦笑一声,摇了摇头:"先生怕是看错了人。我李福祖祖辈辈都是庄稼汉,大字不识几个,世代耕耘这几亩薄田。家里最好的,也不过是能勉强糊口。朝廷要员?那可是天上的星宿,我们这等凡夫俗子,怎敢奢望?"
李淳风却不为所动,他指了指李福脚下的土地,又指了指他手上的老茧,沉声说道:"你只知浇灌作物根茎,却不知,这浇灌的,是家族的根基。你祖辈的勤劳,你的坚韧,你对这片土地的敬畏与付出,早已深埋土中,积蓄了数代的气运。根深,则枝繁叶茂,这道理,于庄稼,于人丁,皆是如此。"
他顿了顿,又道:"你以心血浇灌这片土地,滋养的不仅是作物,更是你子孙后代的福泽。你那双识得根脉的眼睛,那双知晓厚积薄发的双手,早已为你李家,埋下了腾飞的种子。五代,不过是这种子破土而出,历经风雨,最终成长为参天大树,结出硕果的时间。"
李福听得云里雾里,但李淳风那番话语中的庄重与真诚,却让他无法等闲视之。
他知道李淳风并非寻常之人,长安城里关于这位李道长的传说,他也是有所耳闻的。
但要说自己家能出朝廷要员,这简直比母猪能上树还要荒谬。
"先生,您……您可别吓唬我这老实人。"李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但眼中仍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李淳风没有多言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福一眼,然后转身走回农舍。
他知道,天机不可尽泄,点到为止即可。
预言已出,至于李家能否把握住这份气运,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。
李福呆呆地站在田间,直到日头高升,才慢慢回过神来。
他看着手中的水瓢,又看看那片被自己精心照料的土地。
朝廷要员……这四个字在他心头盘旋,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了阵阵涟漪。
当天午饭时,李福破天荒地沉默寡言。
他的妻子见他魂不守舍,以为他身体不适,关切地询问。
李福犹豫再三,最终还是将李淳风的预言告诉了家人。
他老母亲听罢,先是一怔,随即笑得合不拢嘴:"哎哟,我的老天爷!李道长是什么人物?他金口玉言,断不会有假!我们李家这是要祖坟冒青烟了!"
李婉儿和李虎子则是一脸懵懂,他们不明白"朝廷要员"意味着什么,只知道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。
李虎子更是兴奋地问:"阿爹,那我是不是以后可以不用种地了?可以吃好多肉包子吗?"
妻子倒是冷静许多,她白了李福一眼:"你呀,别听风就是雨。李道长再厉害,咱们也得脚踏实地过日子。朝廷要员?咱们这穷乡僻壤的,哪有那样的命数?我看,他是看你浇水浇得认真,随口夸赞几句罢了。"
03
尽管妻子泼了冷水,但李福的心头却像被点燃了一盏灯,虽然微弱,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光亮。
他开始留意起两个孩子。
大女儿李婉儿,聪慧伶俐,平日里帮衬家务,绣花编篮,做得有模有样。
小儿子李虎子,活泼好动,虽然顽皮,却也有一股子机灵劲儿。
李福从前只想着孩子们能平安长大,娶妻生子,像他一样,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。
但李淳风的话,却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。
他开始琢磨,要如何才能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。
"根深才能叶茂……"李淳风的话语不断在他耳边回响。
他想,如果他浇灌的是庄稼的根茎,那他能为孩子们"浇灌"什么呢?
思来想去,李福决定从教育入手。
虽然家境贫寒,但如果能让孩子读书识字,或许就能改变命运。
清河村没有学堂,最近的私塾也在十里之外的镇上。
去镇上读书,不仅要交束脩,还得每日往返,这对于一个普通农家来说,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和沉重的负担。
妻子得知他的想法后,坚决反对:"福子,你疯了不成?咱们家哪有那闲钱供孩子去读书?婉儿快要及笄了,该给她攒嫁妆。虎子还小,等他大了,能帮着你下地干活就不错了。"
老母亲虽然之前对预言深信不疑,但一提到钱,也开始犹豫:"是啊,福子,读书是好事,可咱们家这光景……"
李福却异常坚定。
他看着两个孩子求知若渴的眼神,尤其是李婉儿,每次听村里的教书先生讲故事,眼睛都亮晶晶的。
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,更是为了孩子们的未来。
"娘,媳妇儿,你们听我说。李道长既然说了,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。咱们家祖祖辈辈都困在这片土地上,难道就不能有点盼头吗?就算是倾家荡产,我也要让孩子们去读书。就算成不了朝廷要员,至少也能识字明理,比我们强!"
他最终说服了家人。
为了凑齐束脩,李福白天除了耕种自己的田地,晚上还要去邻村帮工,扛麻袋、挑水,什么苦活累活都抢着干。
妻子则将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的几枚铜钱拿了出来,又将自己陪嫁的首饰当掉。
李婉儿也主动提出,帮人洗衣浆衫,编织草鞋,赚取微薄的收入。
就这样,在全家人的努力下,李虎子和李婉儿终于得以进入镇上的私塾读书。
然而,贫寒的家境让姐弟俩在私塾里吃了不少苦头。
其他孩子衣着光鲜,携带精致的笔墨纸砚,而他们姐弟俩,只有几支磨秃的毛笔,几张粗糙的草纸。
午饭时,其他孩子有白面馒头、卤肉,他们却只有自家带去的窝窝头和咸菜。
李虎子年幼,性子又直,常常因此受到欺负。
有一次,他带的窝窝头被几个富家子弟抢走,还被嘲笑是"土包子"。
李虎子气不过,和他们打了起来,结果被先生罚站。
李婉儿性子沉稳,将这些都看在眼里。
她知道,唯有发奋读书,才能改变这一切。
她不仅自己认真听讲,还会在课余时间,耐心地教导李虎子。
她告诉弟弟:"我们虽然穷,但志气不能短。他们能欺负我们的身体,却不能欺负我们的学问。只要我们学得好,将来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。"
04
姐弟俩将李淳风的预言视为家族的希望,将李福的辛劳看在眼里,读书异常刻苦。
私塾先生对这姐弟俩的勤奋也颇为赞赏。
李婉儿天资聪颖,过目不忘,很快便将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等启蒙读物背得滚瓜烂熟。
她对诗词歌赋也有着浓厚的兴趣,常常在晚上借着油灯,偷偷翻阅先生的藏书。
李虎子虽然不如姐姐那般沉稳,但他胜在机敏,记忆力惊人。
尤其是在算数方面,展现出非凡的天赋,先生出的难题,他总能最快给出答案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李福的身体却日渐衰弱。
长期的劳累和营养不良,让他的背更驼了,头发也白了大半。
但他从不抱怨,每次看到孩子们拿着先生夸奖的课业回家,他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然而,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。
一场突如其来的旱灾,席卷了清河村。
田地颗粒无收,家家户户断粮。
私塾的束脩,也成了压在李福心头的一块巨石。
他看着面黄肌瘦的妻子和老母亲,又看看求知若渴的儿女,心中百感交集。
"阿爹,别愁了。我和弟弟可以暂时不读书。"李婉儿懂事地说道,她知道家里的困境。
李福却摇了摇头,眼中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:"不行!咱们家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盼头,绝不能轻易放弃!就算是我砸锅卖铁,也要让你们读下去!"
为了维持生计和孩子们的学业,李福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——他将家中世代相传的几亩薄田卖了。
那是他们李家唯一的产业,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。
卖掉田地,意味着他们彻底失去了根基,成为了无地之人。
妻子得知后,泪如雨下。
老母亲更是哭晕过去。
"福子啊,你这是要做什么孽啊!把祖宗传下来的地都卖了,咱们以后可怎么活啊!"老母亲悲痛欲绝。
李福跪在老母亲面前,眼中含泪,却依然坚定:"娘,地虽然没了,但只要孩子们有出息,咱们李家就有希望!李道长的话,我一直记在心里。我不能让孩子们,再像我一样,一辈子困在这泥土里。"
卖地所得的钱财,除了勉强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生计,大部分都交了姐弟俩的束脩。
然而,旱灾持续,村里的人家纷纷外出逃荒。
李福一家,也陷入了绝境。
就在这时,李婉儿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。
"阿爹,娘,我决定去镇上的绣坊做工。"她平静地说道。
绣坊的工钱虽然微薄,但至少能让家里有个稳定的收入,也能让弟弟继续读书。
李福和妻子自然是不肯,他们不愿让女儿去吃那样的苦。
但李婉儿却坚持己见,她说道:"阿爹,您不是说,根深才能叶茂吗?如今家里的根基不稳,我便去当这支撑的枝干。只要弟弟能继续读书,我就心甘情愿。"
05
李婉儿的决绝,让李福夫妇沉默了。
他们知道,女儿是在用自己的方式,践行着李淳风的预言,在用自己的血汗,浇灌着弟弟的未来。
就这样,年仅十四岁的李婉儿,告别了私塾,告别了她挚爱的书本,来到了镇上的绣坊。
绣坊的工作辛苦而枯燥,每日从清晨做到深夜,手指常常被针扎得鲜血淋漓。
但她从不抱怨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让弟弟读书。
李虎子也感受到了姐姐的牺牲和家里的重担。
他更加发奋读书,将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在学习上。
他知道,自己肩负着全家的希望,肩负着李淳风的预言。
然而,生活从不因为你的努力而变得一帆风顺。
就在李虎子在私塾中表现出越来越惊人的才华时,清河村又遭遇了水灾。
暴雨连绵不绝,河水暴涨,冲毁了村庄,也冲垮了李福家的农舍。
一家人无家可归,只能挤在镇上简陋的棚屋里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李福的身体,终于在一次重病之后,彻底垮了下来。
高烧不退,药石无医,没过多久,他便撒手人寰。
临终前,他紧紧握着李虎子的手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:"虎子……你要记住……根深……才能叶茂……"
李福的去世,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来说,无疑是灭顶之灾。
老母亲悲痛欲绝,妻子以泪洗面。
李婉儿更是强忍悲痛,挑起了家中的重担。
她除了在绣坊做工,还要四处打零工,只为能让弟弟继续读书。
李虎子在父亲的葬礼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
他看着父亲消瘦的脸庞,想起父亲为了供他读书所付出的辛劳,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痛和愧疚。
他觉得,是自己拖累了家人,是自己让父亲过早地离开了人世。
他萌生了放弃读书的念头。
他想去镇上做学徒,想去扛活,想替姐姐分担家里的重担。
"姐,我不读了。我要出去赚钱,你太辛苦了。"李虎子对着李婉儿说,声音中带着哭腔。
李婉儿闻言,一把抱住弟弟,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她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,语气却异常坚定:"不行!虎子,你不能放弃!爹临走前,还念叨着‘根深叶茂’,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!你若是放弃了,岂不是辜负了爹的期望,辜负了李道长的预言?"
她擦干眼泪,看着弟弟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道:"我们李家,不能被这苦难压垮。爹用命为我们铺路,娘和我在用血汗为你撑起一片天。你只有好好读书,将来考取功名,才能让咱们李家真正地站起来,才能让爹在九泉之下安息!"
李虎子被姐姐的话语深深触动。
他看着姐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看着她疲惫却坚毅的脸庞,心中的放弃念头烟消云散。
他知道,自己不能倒下,绝不能辜负所有人的期望。
他重新拿起书本,更加刻苦。
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耍的顽童,而是一个肩负着家族希望的少年。
私塾先生很快也察觉到了李虎子的变化。
他变得更加沉稳,更加勤奋。
他的学问突飞猛进,尤其是在经史子集和策论方面,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。
先生常常感叹:"此子,他日必成大器!"
李虎子十二岁那年,私塾先生推荐他去县学读书。
县学是更高一级的学府,学费更加昂贵。
但先生看中了李虎子的天赋,特意为他减免了大部分束脩。
然而,即便是减免了大部分束脩,对于李家来说,依然是一笔巨大的开销。
李婉儿为了弟弟的学业,甚至剪掉了自己的长发,卖给了发商,换取些许银钱。
她告诉母亲和弟弟:"头发没了可以再长,但虎子的前程,耽误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。"
老母亲看着女儿削瘦的背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
她开始相信,或许李淳风的预言,真的会在这个苦命的家庭身上应验。
李虎子在县学中,如鱼得水。
他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,白天在学堂听讲,晚上则借着微弱的烛光,挑灯夜读。
他的才华很快便在县学中崭露头角,多次在县学组织的文会和考试中名列前茅,得到了县学教谕的赏识。
教谕大人对李虎子寄予厚望,常常亲自指点他的学问,还将自己的藏书借予他阅读。
李虎子也没有辜负教谕的期望,他在学问上精益求精,不仅熟读经典,更对时政策论有着独到的见解。
在一次县学组织的辩论会上,李虎子以一篇慷慨激昂的策论,论述了如何兴修水利、防治水患的方略,赢得了满堂喝彩。
他的文章条理清晰,论据充分,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见识和气魄。
教谕大人听完李虎子的策论,欣喜不已,他拍着李虎子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道:"虎子啊,你之才学,已非县学所能尽教。我已为你修书一封,推荐你去长安的国子监求学!"
这个消息对于李虎子而言,无异于晴天霹雳。
国子监,那是大唐最高的学府,是无数士子梦寐以求的求学之地。
一旦进入国子监,便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仕途。
李虎子激动不已,他连夜跑回家,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姐姐和母亲。
老母亲听罢,老泪纵横,连声念叨着:"祖宗保佑!祖宗保佑啊!"
李婉儿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,她的眼眶湿润,看着弟弟,仿佛看到了当年李淳风在田埂上,对父亲说出那番预言的场景。
然而,激动过后,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他们面前。
去长安国子监求学,不仅路途遥远,学费和生活费,更是天文数字。
即便有教谕的推荐信,国子监的规矩也并非寻常人可以打破。
"姐,我……"李虎子声音低沉,他知道家里的情况。
李婉儿却斩钉截铁地说道:"去!一定要去!这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机会,是咱们李家唯一的希望!"
她再次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。
她辞去了绣坊的工作,将家中仅存的几件值钱的家当典当一空。
然后,她向亲戚朋友借了一笔银钱,又在镇上找了一份更为辛苦的活计——去码头搬运货物。
码头的工作,是男人做的粗活。
李婉儿一个弱女子,每天扛着沉重的货物,穿梭在嘈杂的码头。
她的肩膀被磨破了皮,双手布满了血泡,但她从未叫苦。
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:送弟弟去长安。
在李虎子临行前,李婉儿将所有的银钱都交给了他,又缝制了几件厚实的衣裳。
她看着即将远行的弟弟,眼眶泛红,却强忍着泪水,微笑着说道:"虎子,去了长安,一定要好好读书。不要挂念家里,我和娘都会好好的。你要记住爹的话,根深才能叶茂。你就是咱们李家的根,一定要长成参天大树!"
李虎子跪下,向姐姐和母亲磕了三个响头。
他知道,此去长安,他肩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前途,更是整个家族的命运。
他发誓,绝不辜负姐姐和母亲的期望。
李虎子带着全家的希望,踏上了前往长安的漫漫长路。
而李婉儿,则继续在码头辛苦劳作,用自己的血汗,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。
#图文作者引入成长激励计划#06
长安城,大唐的政治文化中心,繁华与机遇并存。
初入国子监的李虎子,如同干涸的禾苗遇到了甘霖。
他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的养分,在藏书楼里一待就是一整天,废寝忘食地研读经史子集、律令典章。
他深知自己来之不易,更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国子监内,学子们皆是出身显贵,或才华横溢之辈。
李虎子虽然衣着朴素,但其过人的天赋和勤奋,很快便引起了祭酒大人的注意。
祭酒大人亲自考校他,发现他不仅学识渊博,更对天下大事有独到见解,尤其在农桑水利方面,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和务实精神。
这得益于他从小在农村长大,对土地和民生有着深刻的理解。
祭酒大人对李虎子青睐有加,时常指点他学问,并将一些朝廷邸报、奏折副本借给他阅读。
这让李虎子得以接触到更广阔的视野,对大唐的政治运作和国家治理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他开始尝试撰写策论,针对时弊提出自己的解决之道。
转眼三年过去,李虎子以优异的成绩从国子监毕业。
他参加了科举考试,一路过关斩将,最终在殿试中以一篇关于黄河水患治理的策论,引起了太宗皇帝的注意。
他的文章不仅深入分析了黄河水患的根源,更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治理方案,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他从父亲浇灌庄稼中学到的"深根固本"的理念,将水利工程与土地涵养相结合,眼光独到。
太宗皇帝亲自召见李虎子,询问他治水方略的细节。
李虎子不卑不亢,条理清晰地回答了皇帝的提问,言谈举止间展现出沉稳与才华。
太宗皇帝龙颜大悦,当场点他为榜眼,并破格提拔为从七品下工部主事,负责黄河水患治理的具体事务。
这消息传回清河村,整个村子都沸腾了。
李家老母亲和李婉儿更是喜极而泣。
李淳风的预言,竟然真的应验了!
而且,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年,李虎子就考取了功名,成为了朝廷命官!
李婉儿抱着母亲,泪水模糊了双眼。
她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,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,一切都值得了。
李虎子上任后,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治水工作中。
他亲赴黄河沿岸,考察水情地势,与当地百姓同吃同住,倾听民声。
他将自己所学的知识与实际情况相结合,大胆创新,提出了"以工代赈"、"疏堵结合"等一系列措施。
在他的带领下,黄河水患得到了有效控制,沿岸百姓的生活得到了显著改善。
他的政绩斐然,很快便得到了太宗皇帝的再次赏识,官职也节节高升。
从工部主事,到工部员外郎,再到工部侍郎,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。
然而,仕途并非一帆风顺。
朝中不乏嫉贤妒能之辈,也有一些守旧派对李虎子的新政多有非议。
他们攻击李虎子出身寒微,不懂官场规矩,甚至暗中使绊子,企图阻挠他的政绩。
有一次,李虎子提出一项大规模的水利工程,需要耗费巨资。
一些官员借机上奏弹劾他劳民伤财,意图谋私。
朝堂之上,流言四起,李虎子的处境岌岌可危。
就在这时,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李虎子的面前。
正是当年在清河村预言他前途的李淳风。
李淳风此时已是太史令,位高权重。
他特意找到李虎子,不是为了叙旧,而是为了点拨。
"虎子,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父亲浇灌庄稼之法?"李淳风问道。
李虎子恭敬地行礼,答道:"晚辈铭记于心,父亲言传身教,水浇根,肥施土,根深才能叶茂。"
李淳风点了点头:"你治水,亦是如此。你见根系,知水患之源;你施土,固百姓之本。然而,朝堂之上,并非只有泥土和根茎。还有风雨,还有虫害。"
他顿了顿,意味深长地说道:"你之才华,如新芽破土,固然喜人。但若想长成参天大树,还需懂得借势而生,避险而长。有些根系,虽不直接可见,却深埋于土下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水患治理,亦是如此。你只看到眼前之患,却未深究其背后之人为。有些阻力,并非来自天灾,而是来自人心。"
李淳风的话,如醍醐灌顶,让李虎子豁然开朗。
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策略,意识到自己在推进新政时,过于注重技术层面,而忽略了人情世故和政治手腕。
他只想着如何把事情做好,却忘了如何与人相处,如何化解阻力。
他向李淳风请教对策。
李淳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,只是微笑着说:"当年你父亲浇灌根茎,可曾见过他与风雨争执?可曾见过他与虫害搏斗?他所做的,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坚持,不断加固根基,让根系深植,自然能抵御风雨侵蚀,抵御虫害侵扰。"
"根深叶茂,不仅仅是耕耘,更是内修。"李淳风留下了这句话,便飘然而去。
李虎子独自沉思良久,终于悟透了李淳风的深意。
他不再一味地与那些反对者硬碰硬,而是开始调整策略。
他主动拜访一些德高望重的朝中老臣,虚心请教,听取他们的意见。
他将自己的治水方略,结合老臣们的经验,加以完善,使之更加稳妥周全。
同时,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人。
他将母亲和姐姐接到了长安,在城郊置办了一处宅院,让她们过上了安稳富足的生活。
李婉儿在长安城开了间绣坊,凭借她精湛的绣艺,生意兴隆,也成为了长安城小有名气的女掌柜。
李虎子常常回到家中,与母亲和姐姐团聚。
他看着母亲脸上日益增多的皱纹,看着姐姐手上早已褪去老茧,变得细腻的皮肤,心中充满了感激。
他知道,是她们的牺牲和付出,才成就了今天的自己。
在李虎子的努力下,他的治水方略最终得到了朝廷的认可,工程顺利进行。
他也因此赢得了更多的声望和支持。
数年后,太宗皇帝驾崩,高宗皇帝继位。
李虎子因其卓越的政绩和清廉的品格,被高宗皇帝提拔为工部尚书,位列九卿,成为名副其实的朝廷要员。
当他穿着一品官服,站在金銮殿上,俯瞰群臣时,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李淳风当年的预言,以及父亲那句"根深才能叶茂"的嘱托。
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荣耀,更是李家数代人勤劳、坚韧、奉献的成果。
五年后,李虎子因操劳过度,积劳成疾,最终病逝于任上。
高宗皇帝追赠他为太子太保,谥号"文忠",以表彰其功绩。
李虎子一生清廉为国,两袖清风,未给子孙留下分文财产。
但他却给李家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:勤劳、坚韧、好学、奉献。
李虎子的后代,受其影响,皆以学问和品德为重。
他的长子继承了他的遗志,继续在工部任职,虽然未至尚书高位,但也官至从三品。
他的孙子、曾孙,也都在朝中担任要职,或为地方父母官,或为国子监祭酒,皆为官清廉,造福一方。
李淳风的预言,在李虎子这一代得到了初步的应验。
而那句"五代之内,必出一位朝廷要员",也因为李虎子为家族打下的深厚根基,而得以延续。
李家子孙,世代谨记祖训,传承家风。
他们如同那被精心浇灌的作物,根系深植,枝繁叶茂,在大唐的土地上,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传奇。
李淳风当年随意的一句断言,不仅改变了一个农家的命运,也印证了"根深才能叶茂"的深刻哲理,它不仅仅是农耕之道,更是为人处世,乃至治国安邦的永恒真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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